他长期从事血栓与止血研究,发现的世界上第一株抗人血小板膜糖蛋白I单克隆抗体,开启了血小板研究的新纪元;他建立国内第一个血栓与止血研究室,先后成功研制苏州系列单抗180多株,被誉为“中国血小板之父”。年近80,心怀家国,一生追梦,他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、江苏省血液研究所所长阮长耿。
1964年,阮长耿以优异的成绩从北京大学毕业,被国防科工委选中,分配到二机部(后更名为核工业部)下属苏州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(现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),跟随我国著名血液学专家陈悦书教授,从事血液病的研究。那时候,阮长耿常在晚上,偷偷溜进实验室做实验,一待就是大半夜。然后,他把研究成果整理撰写成论文,发表在《输血及血液学》《生物化学与生物物理学报》等当时为数不多的学术刊物上。
阮长耿(右一)与陈悦书教授(中)等合影
阮长耿的努力和坚持没有白费。1978年,国家恢复向国外派遣留学生。他成为首批公派留学生赴法国留学。在收到国家首批公派通知的那一刻,他暗暗思考:国外同行在硏究什么?我能学到什么?我能为我的国家做些什么?
来到巴黎,最吸引他的不是名胜景点,而是实验室的研究。他在床头用中文写下“奋发图强!发奋!发奋!发奋”来时刻鞭策自己,放弃绝大多数的休息时间,钻在实验室里 ,集中精力做常人看来似乎枯燥的实验。有时,同一个实验步骤竟反复做几十遍。
凭着刻苦和执着 ,在不到1年时间里,阮长耿研究发现了世界第一株抗人血小板膜糖蛋白单克隆抗体,并首先用以阐明血小板黏附过程的vWF因子受体的生理功能。这一研究,开启了血小板研究的新纪元。
1981年阮长耿(右)与导师卡昂教授(左)在英国皇家学院进行学术交流
1981年 ,他被巴黎第七大学授予法国医学生物学国家博士学位。在加拿大召开的世界第八届国际血栓与止血会议上,他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,引起国际血液学界的普遍重视。
2年留学期满,虽然法国导师挽留他在法国继续从事研究,但阮长耿却婉言谢绝了,一心想着回到祖国,建立我国自己的血栓与止血实验室。他说:“我的根在中国,我出国留学的目的就是要振兴中国的医学事业 ,我是中国人 ,我的事业在中国。”
1981年10月 ,完成博士论文答辩后 ,阮长耿立即回到了苏州医学院。跟他一起回来的,还有他用奖学金购买的-20℃低温冰箱、高速离心机、加氧器等一批国内科研紧缺器材。带着这些器材,他住进了苏州医学院招待所腾出的一间旧房子,并在这里创建了中国第一个血栓与止血研究室,决心培养中国自己的抗人血小板膜糖蛋白单克隆抗体。做这项研究,必须要有5%的二氧化碳环境,可实验室没有二氧化碳培养箱,怎么办?阮长耿带领研究小组,精心构思,自制土设备“烛缸”——用有机玻璃做了几个蜡烛缸,放在37℃密闭恒温箱内,当蜡烛燃尽箱内氧气后熄灭,箱内的二氧化碳浓度正好达到实验所需的5%。
阮长耿教授在实验室做实验
“当时缺乏实验仪器,大家就自己动手制作二氧化碳培养箱,没有胎牛血清就联系农场四处寻找。”阮长耿对当时科研的艰苦记忆犹新。
凭着一双灵巧的手,一个会动脑筋的大脑,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,1983年10月, 阮长耿团队研制的我国第一组抗血小板膜糖蛋白I的单克隆抗体诞生了。经专家鉴定,这组抗体的功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,不仅具有基础理论上的研究价值,而且具有较强的临床实用价值,有助于某些血液疾病的诊断和鉴别。
之后,随着科研项目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重大课题资助,以及美籍华人唐仲英先生的资助,研究室条件大为改观,但阮长耿念念不忘“烛缸”精神。他说,“烛缸”精神,是“抓住机遇而不可丧失机遇”的智慧武器。当今科学研究的竞争非常激烈,如果不能加快速度,只争朝夕,就会坐失良机,科研成果的优先权就会失之交臂。
阮长耿没有固步自封,而是带领他的团队不断向世界医学前沿发起冲击。他说:“科学绝不是自私自利的享受,有幸能够致力于科学研究的人,应该拿出自己的学识为人类服务。”
1985年,在“苏州”单抗基础上,建立了血小板膜糖蛋白、vW因子和活化血小板等检测试剂盒。目前,我国已有300多家医疗单位使用这种药盒,提高了我国出血和血栓疾病的诊断水平。
作为世界上第一位采用单克隆抗体研究血小板取得成功,并被载入世界科学史册的苏州学者,阮长耿在命名其科研成果时,想到的是培养他的祖国,是支持关怀他的苏州人民。他决定把他的血小板单克隆抗体系列冠名为“苏州(SZ)”。
1987年,“苏州”单抗中的5株抗血小板单抗,被确定为国际血小板研究的标准试剂,在国际上推广应用。从此,世界医学领域有了令国人自豪的“苏州系列”单克隆抗体,并在国际上得到推广应用。
时至今日,“苏州系列”已有9大类,180多种,阮长耿和学界都亲切地称这些抗体为“苏州宝贝”。它们在血小板膜糖蛋白缺陷及vW因子缺陷引起的出血性疾病、心肌梗塞、脑血栓等疾病的诊断治疗方面,发挥了显著的作用,有些已成为国际血栓与止血研究领域广泛使用的有力工具。
阮长耿(中)与他的学生们合影
1988年,江苏血液研究所(以下简称血研所)成立,阮长耿担任所长。在他的带领下,血研所加强了基础研究与临床研究的结合。目前,血研所已成为国内主要的血液病诊断和治疗中心之一。在全国医院最佳专科声誉排行榜中,血液学科连续多年排名前四,亦是原卫生部指定的血液专科医师进修基地,被评选为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、国家级重点学科、国家临床重点专科。学科实验室被评为原卫生部“血栓与止血重点实验室”。
对于人才的培养,也是阮长耿工作的重中之重。在他的促成下,血研所与法国、美国、日本等国家的科研机构都建立了长期的技术交流与合作关系。在大批国外专家来苏交流的同时,一批批中国优秀科研人员也被送出国门。
如今,阮长耿的很多学生,都已站立在国内外学术舞台的中央,学术成绩获得国际同行认可。更为重要的是,这些优秀弟子目前均以各种方式回到国内,他们继续在为我国血液学的长远发展贡献力量。
2011年法国前总统斯坦先生向阮长耿院士
授予“法兰西国家功绩军官勋章”
由于在血液学上的重大突破和建树,阮长耿被国内外同行誉为“中国血小板之父”,并于1997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。他还先后被法国总统授予“法兰西国家功绩骑士勋章”和“法兰西国家功绩军官勋章”,2015年,获得首届世界华人血栓与止血大会的“终身成就奖”。2019年,更是荣获国际血栓与止血学会颁发的“Esteemed Career Award ”。
回忆自己从医执教近60年的奋斗历程,阮长耿深情地说:“希望年轻的一代,能够接着我们的工作,做得比我们更好!能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,为祖国、为人民多做一点事,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。”
(综合:新华日报、苏州日报、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)